风中传来汽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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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五月的家乡还是很冷,西海固的风依然刚劲,看了看送别的亲人不远处的家,看了看仍然光秃秃的六盘山、土黄的大地,我转身走进了队伍。
  火車站依旧伫立在巍峨的东岳山下,任劳任怨地将出行人输送到想去的地方。平坦的草坪,曲折的栏杆,排队的人群,忙碌的检票员,在冷风中并肩聆听阳光的呼唤。高大的一排翠柳,枝叶垂倒地面上,轻轻摇曳,让人一下子想起第一次在这里的情景。
  火车站建成了!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整座小城都在沸腾。人们穿上新衣服,带着好吃的,倾家出动,兴高采烈地去看火车。女儿四岁半了,手里攥着一只红气球,和大人们一道趴在铁栏杆上,紧紧盯着眼前冒蒸汽的绿色长龙。
  “妈妈,我以后能不能坐火车?”
  “当然能啊,你想去哪里呢?”
  “我想去上海,看明珠塔。”
  “那就好好吃饭啊,快快长大,去你心中所想的地方。”
  鞭炮声中,一声汽笛高亢清澈,穿过微冷的风,直达云端。长龙摇晃着身躯,呼哧呼哧,不时点头,缓慢而坚定;接着猛然发力,哐切哐切,摇头摆尾,冲向远方。当墨绿色身影镶嵌在蓝天大地间,我激动地眼泪四流,迎风大喊。风把我的声音撕成碎片,抛向四面八方。我想自己要是一只小小的车轮该多好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看什么风景就看风景。
  从小生活在重重大山中,走出去是每一个大山人的梦想。幼年时,火车只是书本中的一个名词、一张图片;青年时,它只能在电视电影中才能见到的真身,而今,梦想变成了现实,当然欣喜万分。
  人类只有借助翅膀,才能掠过无边的荒凉。自从有了便捷的火车,出行已经成为山城人的一种常态;而坐着绿皮火车去远方,也成为我生命中的一轮轮轨迹。这么多年,我依然痴迷于绿皮火车。当绿色长龙背负着诸多梦想,在辽阔大地上奔跑时,山脉如生命的灯塔,就像河流永远是母亲的怀抱。当眼前掠过密密麻麻的道路河流、数不胜数的村庄城镇,当遇到的人见过的事越来越多,与其说人类创造了火车,不如说车轮恩赐了我们实现梦想的路径。
  从意气青年到沧桑中年,从无知无畏到恪守家园,不曾停歇的脚步踽踽独行,纵横交错的,恰是时间的印迹。
  二
  “哪里人?”
  我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乘客。他梳着大背头,眼角堆满了褶皱。
  “宁夏固原。”出于礼貌,我回答。
  他马上问:“奥,西海固啊??”
  我不再接话。窗外的夹竹桃红花绿叶,在铁轨两边葳蕤蓬勃。
  “你不是本地人吧?”他又问了,似乎不问明白不甘心。
  “我是地地道道的西海固人。”我赶紧低下头看书。旅途中最无奈的事莫过于和一个不想理睬的人说话。
  我马上又说:“您没看电视吗?《山海情》说的就是我家乡脱贫致富的事,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一下子不说话了,拿茶杯堵着嘴,呆呆地望着窗外。我转过身继续看书。
  忽然前排有人大叫:“大强,你怎么骗我,你还我的孩子……”
  突然,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躺到了地板上,嘴唇青紫,脸上血痕斑斑,边扯头发边哭闹。旁边跪着的瘦老汉想摁住她的手,但摁了这只抓不住那只。
  只见这个大背头先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跪在地上,一把抓住那双抓挠不止的手说:“别怕别怕,我在呢,我在呢。”老人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个白药瓶,哆哆嗦嗦倒了几粒,我赶紧递过矿泉水。
  列车长和列车员都跑了过来,抱的抱,拉的拉,手忙脚乱地给这个女子喂了药。
  女子睁眼看见年轻的、胖乎乎的列车长,一把抱住了他,“大强,你在这里啊……”
  列车长一点儿也没有嫌弃,张开双手抱住她,“是啊,我在呢。”女子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孩子般蜷缩在他怀里。
  大家坐定,老人站起来,叹息着说了很多。原来这个女子小时因感冒患了脑膜炎,婚姻也很不幸,有一个儿子,但因为天天犯病,被狠心的丈夫丢弃在火车站,铁警根据身份证找到了她的家人,年迈的父亲来接她回去。
  高大健硕的列车长抱着这个女子一动不动,蜷缩着身子,一条腿跪在地上,额上的汗珠冒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女子睡着了。一个列车员跑过来说前面车厢已经腾出了位置,还找到了自愿诊疗的医生。列车长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子走了,前胸后背上都濡湿了一大片。
  老人千恩万谢,提了包随着女子去了前面的车厢。大背头先生也拿着水杯跟了上去。车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不久他回来了,坐在我对面,叹着口气说:“早年我妈精神也不好,天天闹腾,折磨人。一个阴雨天跑了出去,后来在井里找到了她……那年我才11岁。要是像今天一样遇见好人,也不至于……”
  我放下书,认认真真地听他说话。
  他端起杯子喝一口水,“那些年家里穷,根本医不起。哎,记得家里就没给她买过一粒药。”他靠在椅背上,黯然神伤,说起当年老家艰苦的生活,闯荡江湖的颠沛流离,终于稳定下来后的欣喜;说日子过好了却没了母亲,年迈的父亲至今还在种田等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第一次见火车,我都惊呆了,那么大那么长,能驮着我去四面八方啊。趴在煤车上,虽然又黑又冷,但一路走一路笑,这辈子没白活啊,连火车都坐过了。一路往西,到了新疆,啥活都干过,泥瓦工,种棉花,晒葡萄,拾杏核,苦了很多年,也有了妻子儿子,有了房子车子。还是爱火车啊,它是我的恩人。”
  他嘿嘿笑,低头把裤脚拉起,露出扭曲的一段长伤疤。“你看,当年不懂事,扒煤车时掉了下来,腿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一个扳道工人把我背到工棚里,敷了药,养了好多天才好的。日子好了,回头找过几次,都没找到他。好人啊,这路上都是好人。”
  摇摇晃晃中,我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一看,他不见了。好长一会儿他回来了,说去看那女子了。“乘务员可真好,醒来后给了她吃的,又打来热水,还找来了厚被子,现在睡得很香呢。可惜,我妈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没坐过一次火车……”   车进站了,人們拖着行李箱准备下车。他嘴里叼着车票,扛起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旅行袋,胸前的黑双肩包里,装着个小电饭锅。
  下车了,人们潮水般挤着嚷着涌进地下通道。随着人流,我很快就找到了地铁口,回头一看,大背头先生在天台上和一个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头发在风中翻去翻来。
  汽笛鸣叫,火车开动了,一路向南,风驰电掣。
  三
  那个年关,也是这声汽笛,火车一口气把我带到了上海。
  黄浦江畔,我和妹妹正在江边喝咖啡。她笑着看我往自动咖啡机里投币。一个硬币丢下去,咔咔几声,跳出个纸质小杯,摁住按钮,冒着热气的咖啡就缓缓流了出来。我一遍遍地投,试图用滚热的、黑乎乎的液体来取暖。
  远处,明珠塔高入云端,睥睨众生;影子倒映在江水中,随着波浪高高低低摇晃,可我是多么思念北方的家啊。想父母家里的火炉,想自己家里的暖气,想锅里滚烫的羊肉,想冒着热气的暖锅,想炕烟味的土炕,甚至想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北风。我思忖自己借助一节钢铁的躯壳和家乡背道而驰,到这里来干什么?不知漂至何方的惶恐一阵阵袭过,未知的命运如此缥缈无形。
  从小到大,对南方的向往,是最执着的梦。除了水的原因之外,大多是因为温暖的气候。“冬天来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成人字……”语文课本上的一段话中,“往南飞”三个字成为无数个黑夜里的梦,连大雁都知道南飞能躲避寒冷、休养生息、繁衍后代,何况人呢?
  家乡的冬既缺乏色彩又缺乏活力。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我们在雪地里去上学,去买洋芋白菜,去取煤球;特别是生炉子烧炕时的烟熏火燎,最让人发愁。黑红粗糙的脸蛋,满身的炕烟味道,厚棉袄把人裹成了臃肿的粽子,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龟裂的口子,深深刺痛渴望美丽动人的少女的心。我抱着地图册趴在火炕上,心中满是对家乡的抱怨厌倦。远方,就是奋斗的动力,一个叫作理想的词安营扎寨,我盼望自己快快长大,就可以去南方了。
  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家族里一批以身作则的年轻人首当其冲,其他人紧随其后。大家都坚信,只要有勇气有才能,去南方是最佳出路。我也匆匆跳上火车,义无反顾地奔向远方。
  在上海,很快就找到了工作。胖胖的校长弥勒佛般站在楼下,看了简历,问我能不能讲一节课。当然行啊,我教书还是蛮有自信的。翻开郁达夫的《故都的秋》,我站在讲台上一边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地读课文,一边偷看底下的反应。课上完了,老师和学生在下面拍手,心里冒出一丝丝得意。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一个比一个忙碌。天空总是半阴半晴,很少看见明晃晃的太阳。南京路上人海如潮,我在街头踽踽而行,耳边充斥着听不懂的方言,身边走过不相干的人。不经意的打量,微笑中的冷漠,优越感十足的腔调,让我绷紧的神经越发脆弱。每天从曲水流觞的景致走来走去,路过小桥流水人家、青砖白壁,路过花枝招展的小巷,也没了多少惊喜。
  在有限的想象中,冬天的南方应该是色彩斑斓的干净,和煦适宜的温暖,更是才子佳人的云集,付出就能获得美好。从没想到南方的冬会如此潮湿阴冷!红色羽绒服如张薄纸,裹着蜷缩的身子,我浑身颤抖,盯着面前走过的人。一个白大衣黑短裙的女人挽着高高的发髻,提了个红包,袅娜走过。妹妹问:“姐,好看吗?”瞥见她透明丝袜下的悠悠寒光,我哆嗦着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啦。”
  晚上,住在表弟拉面馆的阁楼上(其实,就是空中驾着的几块木板),边想未来边提心吊胆。因为楼下放着一排硕大的铁锅,锅里一天到晚都煮着牛骨头,骨汤翻滚着细浪,热气袅袅,我生怕掉下去被煮熟。在妹妹的宿舍里,躺在跑了好多地方才买来的电褥子上,盖着厚重的湿漉漉的被子,盯着墙上的点点霉斑,寒冷如影随形。我爬起来找饼干吃,看见塑料袋里的饼干没了筋骨般瘫成面团,才记起她早上曾吩咐我要拧紧袋口的。
  我问自己:“这就是你要的生活?你确定你要这样的生活?”
  “我要回家!”念头如黄浦江水般拍打过来,一旦成形就迫不及待,放下了脸面和自尊,放弃了优渥的条件看得见的前途,告别了美丽的周庄,富庶的宁波,静谧的乌镇,繁华的上海,大气的南京,当我坐在返乡的列车上时,清清楚楚听见生活在南方的梦,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汽笛声声,火车慢腾腾地驶过长江,走过黄河,经过陕西甘肃。贫瘠皲裂的土地,静脉般延伸的干涸河床,一排排土墙瓦房的民居,一个个面如老树的乡民,出现在我的眼前。阳光明媚地照着,空气清新得一塌糊涂,目之所及心之所及,那么的清爽透亮。这片干旱贫瘠、荒凉偏僻的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以淡定朴素的容颜,随遇而安的心态,昭示着千年的生命历程。他们也值得热爱和固守。
  一次渴盼已久的南方之旅,如水乡穿梭而过的乌篷船,转瞬成为旧日的记忆;雾霾阴沉下的各种零碎细节,永远留存在了生命之中。背着主动叛逃的耻辱,还有亲人朋友们不解的劝说,知道自己没出息,也没有魄力胆量,我开始踏踏实实地工作生活,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守望老人,守护孩子,料理琐事,直到他们白发渐全,直到我也白发根根。
  时光如水,南方的南似乎成了梦一场,我的一场“叛逃”也成为家人茶余饭后的说笑。选择就是命运,后来,表哥嫂去了国外,妹妹的房子也上涨到百万,只是这些对我这个没出息的人,也没多大的意义。
  年年冬日,在北方的晴日下,暖气暴热的屋子里,我还是会想起那段“历史”。想汽笛声声里曾经的梦想,想自己弃兵曳甲的仓皇;想如果坚持下来,命运会带来什么样的契机;想假如还在上海,会有多少奇迹发生。
  但我绝不后悔。
  因为这里有那么多的美好和欣慰:父母亲人的磕绊、老公孩子的喧嚷、一杯红参的温暖、一个短信的问候、学生的笑脸、朋友的欢欣……
  四
  八千里路往昔去,频频回首忆旧游。山城朔风汽笛声,落日和声随风流。从婀娜少女到年过半百,从故乡到他乡,也不过短短的几十年。如今,我时不时地将自己变成一股清风,将远方置换成动态模式,乘着铁轨的翅膀,从脚下开始,一步一步,走向繁华深处,走向大漠边陲,走向未知世界,走向寻觅中的静地福地。
  罗曼 · 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生活。”如我这样卑微如蚁的人,还可以守在父母身边,还可以说走就走,还可以在思考中前行,还可以举起理想主义的旗帜,皆是生活恩赐。
  它让我明白: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名利终为虚幻,平凡即是美好。
  作者简介:高丽君,70年代生于宁夏西海固。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文艺报》《文学报》《散文选刊》《飞天》《青年文学》等报刊。有文字被译为英文。出版有散文集《让心灵摇曳如风》《在低处 在云端》《你看你看 苹果的脸》《一路断想 惟有时光》《秋高雁声声》、随笔评论集《剪灯书语》、长篇小说《疼痛的课桌》《沉默的黑板》。曾获“冰心散文奖”“孙犁散文奖”“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梁斌长篇小说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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