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广安岳池作协诗人小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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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火柴盒就可以装下
  我的幸福(外三首)
  刘忠於
  我只想,在这个熟悉而陌生
  是异乡又是故乡的城市
  有属于自己的一个窝
  能够容下我的身体和灵魂就好
  我笨,我就笨鸟先飞
  我蠢,我就愚公移山
  我慢,我就行蜗牛步
  二十九层的房子
  是一个高悬于我头颅上空的梦
  为此,我蜗牛一样
  一厘米一厘米努力地朝上爬
  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爬进
  一个火柴盒似的
  幸福的窝
  我把一吨废钢筋搬成了三吨
  在工地
  我把一吨废钢筋搬上三轮车
  接着,我把一吨废钢筋
  从三轮车搬到秤上
  再接着,我把一吨废钢筋
  从秤上,再搬到废品门市里
  这个动作一气呵成
  完美收官
  一吨废钢筋就这样被我
  搬成了三吨
  仿佛,我掌握了一种简单枯燥的生活
  就会举一反三
  我是一块含炭量低的煤
  我住出租屋
  地下室,负3楼
  我干活路在繁华的市区
  一栋99楼的工地
  白天,我多么自信
  那么高高在上
  伸手就可以挽一缕清风
  扯一朵白云
  傍晚,我像夜幕一样
  低垂下来
  低到尘土中
  蜷缩成一块含炭量低的煤
  捂好内心的一团火
  草籽
  是的,这些住在地下室的人群
  是一粒粒被风吹散
  从乡野落到城市的草籽
  被钢筋混凝土的丛林
  所掩埋
  它们强大的内心
  足够盛下一个春天
  足够扛起生活
  三十四层的重压
  它们总会用自己笨拙的方法
  破土而出
  穿城而过的小河(外二首)
  徐君
  春天最大的树叶中
  最粗的那茎叶脉
  不吸收二氧化碳
  也不呼出氧气
  流动的声音
  从扔垃圾的手中
  轻轻滑过
  黑而且瘦
  划开时间的刀
  在混凝土中生锈
  掉进的风筝
  击穿黑黑的水面
  映红了谁的脸
  就像脸上的一条皱纹
  谁感到了疼痛
  夜深人靜
  平静的人
  如一颗针
  挑开夜深的水面
  划破鱼的睡眠
  鱼不睡
  岸上的灯光不睡
  还有五楼落下的
  一声咳嗽
  还有窗下的
  脚步声
  城市与乡村
  握手
  裹住值班的犬吠
  窗下的桃花
  打马而来
  昨晚的春雨
  是你一路的汗滴
  张开嘴呼喊
  桃子的年年来迟
  脸上的香很小
  风吹就掉
  桃子的拳头
  在枝头慢慢熟透
  窗下的桃花开了
  树下的孩子走了
  夜灯(外三首)
  冉启成
  他不说话,有点喜欢黑夜
  他有时
  眨眨夜幕中的眼晴
  我散步
  他站立
  我们都喜欢望着黑暗中的夜晚
  下雨了
  我在夜雨中奔跑
  他却一再挺直雨中的身子
  我走了
  他还站在那里
  我惧怕黑夜
  他置身黑夜中
  其实很简单,这一个通宵
  他都要坚持照亮
  这城市路边的夜晚
  夜无眠
  以前好睡眠时
  我并不知道这夜的动静
  其实夜无眠
  它通夜举着
  照明的灯盏——
  先它为夜生活的人掌灯
  再为晚归的人照亮
  最后为无家流浪的人
  做伴壮胆
  我还知道,狗叫时
  可能又有几个
  被生活走散的人
  在窗下的夜色里徘徊
  路口,一个像母亲的人
  经过一条大街
  在路口,遇见一个像母亲的人
  她有酷似母亲的容颜
  她,有我熟悉的
  母亲的身影
  我回头
  她也回头
  我又回头
  她又回头
  似乎两个有缘的人
  母亲去世多年
  在路口,遇见像母亲的人
  一个像母亲的人
  那熟悉的容颜、身影
  让我们母子——
  在人世
  仿佛又见面一次
  在茶馆
  我所落脚的茶馆
  上午喝茶的是一群老人
  围坐在一起
  他们中间的人,大多
  安静与寡言,小声交谈
  仿佛等待一生最后的结语   (养老金的消息疯传
  然后一阵争论)
  下午是一群打牌的中年人
  打来打去,偶尔讨论
  运气的结果,他们
  其实早已心知和肚明
  悄悄叹息一两声后
  希望已寄托在了
  明天下一局的输赢
  我独自坐着
  仿佛在他们中间
  又仿佛置身事情之外
  守望(外三首)
  蒋波
  蓦然发现,桃花是一个动词
  是清晨一种隔空的问候
  舒缓降临,在守望的窗前
  日出,在下一刻
  而花瓣,先已开出朝霞
  涉水而来,划出发亮的水迹
  想起前世的那场爱情
  一朵桃花在燃烧
  尘世冷寂,又如此喧嚣
  黄昏
  所有的事物,都奔向你
  一阵风,抖落鸟鸣
  远山伸出手,将接纳一切
  落叶覆盖住人间的尘烟
  足音,还在时空里穿行
  喧嚣,孤独,仍需重新认知
  站在湖畔,凝视广袤的天地
  你深藏于体内的水意
  微微地,泛著蓝色的光
  你多像一个人的名字
  一喊出声来,湖就会
  闪出泪花,在我的眼里
  打铁铺
  破旧的煤油灯,还在墙上挂着
  只有风吹,它才会左右摇摆
  多年的灰尘,覆盖了打铁的回音
  被火苗烤红的脸
  像熟透的葡萄,黑得发紫
  日子变冷又变热,手指皴裂
  也不妨碍他铸造的精巧
  碎片,把时间的漏洞填满
  让一束光穿透泥土
  穿透无数个冬夜的硬度
  熬到开春,枯木就会生出新芽
  碎瓷片
  它躺在路边,陷入进退两难的
  命运里。光泽含混
  修饰着现实的缺口
  圆满的审美价值里,缺席的部分
  总是最重要的
  它为这个时代越来越精致的瓶颈
  而窒息。不得不承受
  整座炉窑诘问的火焰
  它不是孤单的一片。它与周围的色彩
  灰尘、声音和光影,融成了一个整体
  它那僵硬的边缘,只是告诉我们——
  人世间延伸着,意味深长的裂痕
其他文献
秋日简跋  到了秋天,就像丢掉扇子的银杏  一句话也不说。学着像树根一样  去找水。倘若幸运一些  就长在路边,你一低头  看见苣荬菜或者秋英,小小的花  闪烁,像光束。秋风的刀刃上  我们浑身都是伏虎的伤痕  井水依然在侵犯河水  小寺院钟声里的寒意,叫人绝望。  暮晚,我们谈起危机、佛门和俗世  仿佛有一只野豹在体内逡巡  寻找着出路,让人不安  长椅上那个人,对着一株银杏坐下  一声不吭。鸟
我是武汉长江大桥   明天我还会车水马龙   我是黄鹤楼   明天我还会芳草萋萋鹦鹉洲   我是樱花   明天我还会烂漫走向春天   我是武汉   虽然我现在病了   但我知道   你們都还深深爱着我
雨   我爱这雨。它使世界变得不可见了。它使不可见的世界变得可见。   ——维斯托尼提斯   哗——雨   有噪声遮盖,吻,便收回沉默   躲雨的蝉愣住了,树枝也柔软   像一条挂满温润之爱的长蛇。   小而圓的,仲夏飘落的皆是   脆弱但不安分的叶,你耳边的   湿发,长出一颗挂满春天的松果。   蝉收回靡靡之音,净化它顽固的   林的噪声,虫的气味。影像恍惚   闪了一下,好像折断坟中的羽翮 
生活伸出了枝丫,不是一枝  创门交错在你胸前  像一枚复杂的勋章,但每个人的都不一样  你看着创门,想起你  乱糟糟的生活,细小的藤蔓攀附着  粗壮的,花朵在最显眼处  那是些值得骄傲的瞬间,但大部分  都很平凡,比如叶片  平淡的像早上的雾气,还有些  枝丫早已不在,当然,你并没忘记创门  在晨光里。也许等你老了  创门还会长回来,趴伏在那塊  埋葬你的土地上  你知道,创门会像标签一样  为你
途中读古诗  手在寂寞里向下一翻  手又像枫叶  贴紧几个多事之秋  雨打纸上跳动的字迹  这趟慢车空空荡荡  仅仅运载着  一个旅人,我  听着风,在深谷里  秋月敲打一轮秋月  秋月敲打河滩的积水  不只一遍  我读那些诗,树下  窗前,墨黑的湖  寂寞里我想再看看  他们。喝醉了他们就  舌苔发苦,就躺在  石头上侧听秋之声  他们的寂寞也像秋月  我一翻手,合上了书卷  树  从树的根部进
沙漠之鱼  刚刚我又撕开毛边诗集的一页  用半日浮生仰慕一条鱼  看它在书的夹缝里游泳  我很好奇  这条鱼如何在树木的年轮里存活  又如何在纸浆的残留溶剂里  保持清醒呼吸  时隔多年  当你也打开同样的一页  你会惊奇地发现  这页纸的背面  我已成为一条潜泳的沙漠之鱼  虽然,我们分别了几个朝代  却可以因为墨香而重逢  隔着一张纸相互倾慕  直到我们眼里  噙满沉沉暮色  蜘蛛  它一生都
秋风萧瑟抖落一树枯叶  曾经紧拥入怀的爱  被冰凉的空气席卷  无法预防无法遮盖  那么鹅黄的体态  变得如此斑驳  碎落一地,距离  从此拉开  那么多乍然离开  疏远。并非一刻存在  语言成了障碍  唯一不变的是四季更迭交替  还有星系的轨迹  话语,是发在心里  还是在宇宙之外  一個字与另一个字  用多少语言来释怀  一颗心与另一颗心  撑开了遥不可及的距离  秋天真的来了
我包含世间所有的梦境。   ——佩索阿  偏岭:我赞颂那些让膝盖粉碎的事物  黄鼠狼躬身的傍晚,野鸭的词  闪烁而来。星群呼应那旋转的渴望  月光和夜一起降临这眼眶——醒着的眼眶  而村庄和睡眠一起走向平原深处  我们和微风读着他们。我们尝试  用玉米粒替换星星  石头蹲坐着,而树走开  我们和道路探讨路的尽头  我们不说,而路继续……  这个夏天总是在它的内心保留雨的情感  总是在我们湿漉漉的眼
我需要弯下腰 从你的稚嫩里  掬一口淝水的绿 清浅的或深重的  那弥漫的绿意 是你捧起的一垄垄  炊烟 让我找到了故乡  我细心掰开一颗颗土坷垃  在这贫瘠的土地上 在她的尘埃里  努力分辨出血与汗水 分辨出先人的  脚印与牛蹄窝 这确需费些力气  就像和我说出赞美故乡之词  我需吞下多少颗露珠或药丸  说,“那时候地表的绿与天空的蓝一样不规则”  我只能在淮北平原的一隅 顺着风  和自己的喘息
老祖母的故事讲了很多遍  那些黄历般的过往  如同老掉牙的机器  把岁月都绞了进去  来,继续喝一杯  看一条蛇如何咬穿我的小腿  一口下去,恐惧肿胀起来  殷红。腐烂。开出斑斓的花。  日头低过灯影  未上漆的木椅泛着陈旧的白光  空竹篮扯紧简单的日子  一杯酒的工夫  油灯把天空照得漆黑。  归  起初,是因为那放纵的红从一扇门撞进另一扇门  喧哗或者安详之后跌倒在湖的对岸  再没有消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