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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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江对岸的霓虹闪烁,光影缭乱,现在她真正地身处这个地方,不必再等到华灯初上,托着下巴在一片烟火气中心怀向往地望向对岸。纪秋白给她的东西是玻璃花房里的繁花,阳光下,映出五彩斑斓的光,像梦幻一场,但也仅仅是梦幻了。
  1
  下雨天,天色灰暗。
  室友在睡觉。沈依在一旁窸窸窣窣地化着妆,小心翼翼地涂完口红之后对着镜子笑了笑——她喜欢自己这种积极的状态。
  学校带着一行人参观美术馆,需要一个艺术系的学生在旁边跟着老师解答一些问题,要求不低,需要会中、日、英三国语言,熟悉艺术和中外史。沈依倒不是闲得发慌,这一行人来头不小,说不准就有人看中她的能力,对她未来的发展也有帮助。
  沈依最后喷了点儿香水,便披上外套从寝室哼着歌跑下楼去。
  淡淡的灰色天气里,稀稀疏疏的雨声,老旧屋檐下水滴成串。一个身材挺拔的人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撑着伞,站在那屋檐下,墨蓝色的伞面遮住了他的脸,却不乏路人注视着他略微闲散却挺拔的身姿。
  这人不像是学生,也不像是等女朋友的那些男生。明明已经快要迟到的沈依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向着那处看了一眼。
  那人却将雨伞微微地抬起一点儿,一双深邃的眼注视着她。
  沈依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他拥有对于男生来说有些白的肤色,挺直的鼻梁,眼睛狭长深邃,面无表情,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沈依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做,立马移开了目光,没想到刚跨了一步,便踩到一个水坑,水坑不浅,溅得她的靴子上都是泥点子。
  “啊!”沈依惊呼出声,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又想到自己快迟到了,来不及多做停留,便快步走了。
  她走之前,清楚地听到了身后那人发出一声轻笑。
  2
  沈依第二天去美术馆的时候,便看见一堆展品中,站着一群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在那些学究般的中年人中有一个青年显得格格不入,他一副颇为玩世不恭的样子,双手插兜,很随性地站在那里。沈依一眼便认出他来——是那天她在寝室楼下碰见的人。
  沈依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只是每次她在用英文介绍的时候,总用余光瞥到他在注视着自己。他的神色之间透露出来的倒不像是对她说的内容感兴趣,更像是在打量她,观察她。
  中午几人在会客厅休息,沈依心不在焉地坐下,想着刚才那人的目光。
  她正想着,忽然瞥到落地窗外的树下,那人正坐在那儿。他面前站着一个女生,他有些亲昵地搂过那个女孩子的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沈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地偷偷看着他跟那个女孩子谈笑,突然那人将目光偏移了一点儿,直直地看向她所在之处,沈依一急,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躲到白色的墙后去了。
  过了一会儿,沈依微微地探出头去看那两人,却只瞧见了一条空空的长椅。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在看什么呢?”同行的老师看向她,笑道,“从刚才开始就见你心不在焉的。”
  沈依一愣,脸红道:“没什么。”
  下午,沈依跟在那个青年旁边做一对一的讲解。
  两人单独走着,美术馆里没什么人,空旷的室内能听到两人脚步声的回音。沈依跟在那人旁边,见他还是双手插在兜里,闲闲散散地走着,感觉对这些画作并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他悠闲地走到一幅画作前,双手依然插在兜里,缓缓道:“春天的花束。”
  ——雷诺阿的作品。
  可惜不是原作。他往下扫了一眼,看到作者名字,说:“这是你画的?临摹得还不错。”
  沈依脸一红,开始解释道:“这片区域是学生的作品……”
  他一边听着脸上一边挂上淡淡的笑,而后他转过头,注视着沈依。沈依心里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老是瞪着我?”
  “我叫纪秋白。”他笑了笑,低声道。
  沈依刚来的时候就已经介绍过自己,所以纪秋白是知道她的名字的。此时她听到纪秋白自我介绍笑了笑,说:“纪先生好。”
  纪秋白笑出声,直接说:“你叫我秋白就好。”
  “这样不好吧,我们又不熟,显得很没礼貌,而且你女朋友知道了也会不开心的。”沈依笑得可爱,一点儿不像是故意说出这话,来打听纪秋白的私事。
  纪秋白也不急着解释,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将她脸上那些藏不住的小心思一一收入眼底后才缓缓道:“我没有女朋友。”
  果然,纪秋白当下便看着沈依的脸蛋上浮现了浅浅的笑意。她天生一张小脸,轮廓柔和,眼角却微微上扬,显得聪明伶俐,偶尔她也露出一点儿笨笨的神情,迷惘的样子也甚是可爱。
  纪秋白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下周在市中心有一个艺术展,应该挺有意思的。”纪秋白看着她说,“下周一下午两点,我来接你?”
  一周后,沈依在出发去那个艺术展之前接到了学生会宣传部部长的电话,要她在一天之内画出一块展板来。沈依本想告诉纪秋白她去不了了,但突然想起自己没他的联系方式,本来已经到宣传部的沈依又跑回寝室,跟楼下的宿管阿姨说:“如果待会儿有人来找我,你记得跟他讲我今天有事出去了。”
  晚上七点,天已经黑尽了,沈依在学校外面买了个煎饼果子准备当晚飯,回寝室之前,她还不忘问了宿管阿姨一句:“今天有人找我吗?”
  “没有。”
  沈依悻悻地回去了,想到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纪秋白那样的人应该也不会记得这种事情。她吃了一口煎饼果子,谁知里面竟然放了香菜,又忙不迭又吐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沈依心里一时间有些堵得慌。她想,大概是因为那一撮味道奇怪的香菜吧。
  原本沈依以为她和纪秋白再也不会见面了。
  结果第二天下午,她跟室友去上课的时候,听到身边有人叫她。
  沈依往发声处看了看,只看到一辆车停在那里。她走近,才看到纪秋白坐在里面,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说好两点吗?”
  “不是昨天下午两点吗?”沈依说,“我今天下午有课。”
  纪秋白似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那是我记错时间了。”
  沈依还没说话,纪秋白又说:“你待会儿下了课就到这里来,我在这儿等你。”
  沈依下了课就抱起课本飞奔到宿舍楼下,看见那辆车依然停在那儿,她又马上停下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缓缓地向那个方向走过去。
  纪秋白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沈依的全部动作,不由得笑了。
  3
  最后纪秋白的车停在了一个店面前,沈依一下车就看见了硕大的标识——Manolo Blanik,她以前看到过这个品牌,在杂志上看过,逛街时看过,电影里也看过。
  她拉了拉纪秋白:“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上次你的鞋不是弄脏了?”
  “可是这种感觉好奇怪。”沈依低着头,瞥了一眼自己脚上从网上买来的廉价皮质短靴,声音闷闷的,“我们不是去看艺术展的吗?”
  最后纪秋白没强迫她一定要进去买双鞋,两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去看了一场展,看完展两人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儿,互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就没有然后了。倒是沈依,放假回家,走过居民楼里那条熟悉的灰暗巷道时,总会不自觉地心情低落。这座城市寸土寸金,她和父母居住在老城区一套七十平方米的房子里,透过窗外老旧建筑的缝隙能看到江对岸的摩天大楼,一座座出自大师手笔的建筑耸入云霄。每天坐在窗边看对岸的霓虹魅影,成了沈依最爱做的事情。
  沈依翻出手机里的通讯录,右手托腮,左手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看着纪秋白输进去的那一串数字发呆。而后她抬眼看着对面的大厦,纪秋白肯定就在那对岸的某栋房子里,过着她想象不到的生活。
  她不知道那种生活是不是比她现在的好,她只知道她不想要现在的生活,不想要漆黑阴暗的长廊,老旧的居民楼,每到饭点就开始出现的各种嘈杂的声音和气味。叫喊声,孩子的哭声,饭菜混合着油烟气的腻味,每楼每户吃的什么菜,哪家孩子考试没考好,她都被迫知道得一清二楚。
  纪秋白给过她一次机会,一次脱离这种生活的机会。
  观展结束后,他送了沈依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繁复的设计和考究的切割面,十分衬女孩的心。沈依在接过那个丝绒长盒时,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纪秋白,他没什么异样,像往常那样笑着。
  沈依突然觉得一阵不舒服,深吸一口气道:“这是什么?”
  纪秋白撑着下巴,调整了一下坐着的姿势,看着她说:“小礼物而已。”
  沈依看着那条耀眼的项链,平静下来后对纪秋白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你送我这条项链不合适。毕竟我们刚认识,这样的关系……”
  纪秋白看了她一会儿,喝了一口咖啡,而后懒懒地问:“那你想让我们是什么关系?”
  假期结束,沈依又回到学校,刚提着箱子进寝室,就看见一个瘦高的女生站在门口。沈依愣了愣,是一个没住过寝室的室友,叫秦悦。沈依的寝室里原本住了四个人,只是另外两人家在本地有些背景,不住寝室,一年到头她除了上课时远远地见过她们几面,其余时候基本不见她们人影。顶尖学校的艺术系最容易碰上这样的人,沈依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依正纳闷她怎么会突然回寝室,就听到她跟另一个室友说:“谢谢你帮我拿书,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沈依提着箱子在一旁尴尬地看着她们说话,突然秦悦转过头来对沈依道:“你也一起来吧。正好加上我朋友,四个人。”
  沈依和室友跟着秦悦来到了她订的餐厅。餐厅在江岸边的一栋建筑顶层,三人乘坐电梯到达,沈依踏上地毯时,看到眼前一排排的落地窗和窗外一览无余的江景,人少,很安静。也难怪另一个室友无论如何也要她来作陪,这样的环境的确很容易让人感到局促。
  侍者带她们去预订好的位子,已有人背对着她们坐在那里了。秦悦跟那人打了个招呼,那人站起来转过身,沈依一看,愣了一下,垂下眼眸掩饰一瞬间的惊疑与尴尬。
  倒是纪秋白笑了笑,道:“先坐下吧。”
  秦悦坐下后,沈依率先坐在她对面,纪秋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笑了一下,而后摇铃开始点菜,其间温和有礼,向她们推荐自己觉得不错的菜。看沈依和室友不太说话,他又讲了几个笑话,缓和气氛。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秦悦翻了个白眼,说:“这些笑话我都听腻了。”
  气氛活络起来之后,纪秋白便单手抵着下颌,偏头看着沈依与她们聊天。她的表情很生动,带着小女孩卖弄聪明的可爱,说起自己获得了奖学金时,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傲气,这傲气与她拒绝他送的东西时露出的神色有异曲同工之妙,纪秋白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奖学金有很多钱吗?”他听到秦悦问。
  沈依说出一个数字后,秦悦发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声,在场的四人都听到了,纪秋白先是瞥了一眼秦悦,见她神色自如,仿佛没觉得自己的笑声有什么不妥,而后他抬眼看了看沈依,正好她也朝他的方向看来,脸微微泛红。
  这个话题像是把一切都终止了,仿佛所有的和谐欢愉都是假象。沈依下意识地看向纪秋白,纪秋白依然闲散自如,偏头抬眼看着她,两人目光一对上,她立刻垂下头去,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4
  晚餐結束,秦悦自己开车走了,纪秋白送沈依和室友回寝。坐在纪秋白的敞篷跑车后座时,沈依看着江岸上的霓虹灯近在咫尺,又一闪而过,突然想起她幼时,去住在香港的舅舅家玩儿。舅舅家的房间小而窄,逼仄的空间要容纳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小小的窗户望出去也是一片灰暗。更有甚者,几代人挤在四四方方的、狭小的黑房间里。每座城市的繁华之下,都有不为人知的贫瘠。
  到了宿舍楼下,室友叫沈依,她才从思绪中回神,室友对她说:“我要去买些东西,你先回去吧。”
  待室友走后,纪秋白把敞篷车的车顶合上,而后笑了两声,问她:“你想买什么吗?”   沈依在黑暗里没说话。
  纪秋白又笑了两声,道:“你什么也不买,对吗?”
  沈依还是没说话,从后面搂住纪秋白,埋在他的肩头。纪秋白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吓了一跳,而后了然地笑了笑,道:“你想好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
  沈依只是搂得更紧,像只猫咪一样蹭了蹭他的肩头。纪秋白微微偏过头道:“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只是你把我勒得太紧了。”
  黑暗中,沈依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纪秋白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出声,便伸手拿出一个方形的丝绒盒子,递给沈依。
  沈依一下子便知道那是什么,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盒子,她知道里面的钻石有多漂亮。
  纪秋白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隐没在黑暗里的脸,而后沈依伸手接过那个盒子,未等纪秋白开口,她已经迅速地下了车。
  纪秋白一下子怔住,待反应过来正想笑,却在偏头时正好看见自己右肩头她留下的泪痕,于是沉默着收回所有的表情。
  沈依开始跟着纪秋白过上了她从前仰望的生活。这里的霓虹闪烁,光影缭乱,现在她真正地身处这个地方,不必在旧居里等到华灯初上,托着下巴在一片烟火气中心怀向往地望向对岸。纪秋白住在酒店顶层,室外的泳池旁有一个几何面解构式透明建筑,里面是形态各异的花,开得妖冶灿烂。她刚去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在里面布置。她有问过纪秋白为什么要把以前的花换掉,他懒懒地回:“因为以前的花不新鲜了。”
  纪秋白那时还躺在被窝里睡觉——他经常睡到下午,因为前一天晚上他常常会和来自他圈子里的朋友们玩儿一个通宵。也正因为纪秋白的原因,沈依只在上课时才能远远看见的秦悦,现在变成了她在这个圈子里除纪秋白以外最熟悉的人。
  秦悦不怎么待见沈依,沈依是渐渐意识到这一点的。她以前从来没有跟秦悦交恶,但自从她出现在他们的圈子里之后,秦悦看她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不屑。
  “你和纪秋白是什么关系?”洗手间内,秦悦站在沈依身旁,对着镜子补上口红,看似不经意地问她。
  正在洗手的沈依愣了一下,随后看向镜子里秦悦精致的脸,说:“男女朋友。”
  秦悦从镜子里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笑出了声。
  沈依看她嘲讽似的盯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纪秋白也不喜欢她戴着这条项链,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压抑住内心的火气问:“你笑什么?”
  “我想笑。”秦悦毫不客气地回。她和纪秋白一起长大,很久之前便见过纪秋白被身边的女人纠缠。他从来都是撇得干干净净,哪儿来的男女朋友之说?他是富贵闲人,过一天是一天,沈依可跟他不一样,未来不该吊在他这棵坏死的树上。秦悦这样想,但又恶趣味地想看看他们最后的结果,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沈依脖子上戴着的那条假钻石项链,她没说。在沈依之前,还有一个女孩子跟纪秋白有暧昧关系——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断了,她也没说。她不过是想看看,沈依能让纪秋白保持多久的兴趣。
  沈依无话可说,她没有阻止一个人笑的权利,哪怕这个人是在笑话她。她不管秦悦,她现在拥有了钻石,拥有了随时进入纪秋白的顶层套房的权利,拥有了一个剔透的玻璃花房。
  那天沈依去了纪秋白的房间,纪秋白不在房间里,不知去了哪里,他没有向沈依汇报行程的习惯,就算沈依问起来,他也只会说,有些事情。沈依唯一知道的是纪秋白在这座城市没有固定的居所,年龄不大,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她走进花房。那些花,铃兰、欧石楠、攀爬在玻璃内壁的绿色藤蔓和上面开出的月季,在玻璃的折射下散发出来的光彩像中世纪建筑的彩色玻璃窗,阳光从玻璃的各个面透过,五彩斑斓的光线使她身处梦境。
  她真心喜欢这里。
  黄昏时分,纪秋白从外面回来了,他一回来便径直走向房间,只见那张大床已经有人霸占——沈依整个人像陷进了那张像泡芙一样柔软的床里,白色的床单裹着她纤细的身体。纪秋白静静地看着她的睫毛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伸手拂过她的脖颈,道:“别装了。”
  沈依这才睁开眼,埋在被子里笑了一会儿,而后抬头直视纪秋白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纪秋白顺势躺在她身边,头枕在手臂上,语气听起来淡淡的:“你的演技太青涩了。”
  沈依顿了几秒,然后扭过头去看着纪秋白的側脸,不自觉地伸手抚摸他脸的轮廓。纪秋白大概觉得不舒服,避开她的手指,皱皱眉头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沈依没有收回手,反而向他挪去,将手臂搭在他身上,整个脸都埋进他的颈窝。忽而,她嗅到一阵很清冷的香水味道,那感觉像北欧冬天漫天白雪里林立的树丛。沈依无声地笑了,她从没去过欧洲。她也从来分辨不出男香女香,不知这味道是纪秋白自己的,还是从外面沾染上的。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那句“男女朋友”,脸红了红。
  “纪秋白。”沈依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道,“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纪秋白眼神微微黯淡下去,似乎在思考,头依然枕着手臂,片刻后,他缓缓地道:“喜欢啊……”
  5
  纪秋白的女人缘很好,从成年起身边便莺莺燕燕不断,但如果要说喜欢,他能想起来的,却是空白的。
  片刻后,纪秋白不自觉地笑了两声。沈依听到笑声,向他的怀里靠了靠,轻轻地问:“你笑什么呀?”
  纪秋白感受到身边这个蠢蠢欲动的身体,鼻息间有一股少女的青涩气味,他伸手搂过沈依,手指慢慢地描摹她脸庞的轮廓。
  纪秋白比以往更热情,这让沈依大胆起来,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软绵绵地问:“你喜欢我?”
  他听后歪过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沈依,笑了一声,看向窗外平静地说:“喜欢啊。”
  喜欢对他来说,无非也就两个字,没什么实际含义,纪秋白心情好,说出来哄哄沈依而已。但他没想到像沈依这样的女孩,居然会因为他随口的一句喜欢开心得藏到被子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沈依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着纪秋白带着疏落气息的侧颜。他好像很喜欢望着某一个地方出神,表情很淡,给人的感觉很复杂,像是他内心此刻风起云涌,又像什么也没想,完全放空。饶是纪秋白已经说过不喜欢别人碰他,她也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脸。   “纪秋白,你真让人看不透。”
  听到这话,纪秋白似乎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过头,轻描淡写道:“你不也是?”
  沈依抿着唇笑了笑,没应他的话,继续躲在被子里。
  过了片刻,她听到纪秋白说:“你是不是说过想去欧洲?”
  沈依没想到,纪秋白还记得她随口说的一句没去过欧洲。她坐在寝室的书桌前,面前摆着三四本书,都是她一个多月前从图书馆借的。自从跟纪秋白在一起之后,她少了很多看书的时间。她正要打开一本《詹森艺术史》,纪秋白的视频通话好巧不巧地来了。沈依放下书,看着手机里的纪秋白正瘫在床上,穿着素色丝绸质的睡衣,懒洋洋地问:“想我了吗?”
  沈依笑了一声,正要回答,却突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猜到是室友回来了。想到室友见过纪秋白,沈依慌乱地说:“我待会儿给你打过去。”
  谁知纪秋白不乐意了,拉下脸来,说:“为什么?”
  室友一进寝室,就见沈依急忙按掉了视频通话,勉强地朝室友笑了笑。
  那晚沈依给纪秋白打了几十通电话,他都没接。到最后,沈依索性也放弃了。一抬头,她又看见了书桌上那个装着钻石项链的方盒子,不由得在熄灯之后,躲在床帘之后偷偷地一遍又一遍感受它的质感。除了小时候偷偷打开妈妈的首饰盒,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摸到钻石。
  自那晚之后,沈依一直联系不上纪秋白。“他本来就这样”,沈依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过了一个月,他都始终没有出现,沈依看着出现在教室的秦悦,才发觉她们又恢复了以往那种远远见几面的关系,她也不是没想过问问秦悦纪秋白去哪儿了,但沈依不喜欢她的那种笑,嘲讽似的。
  每次下雨或有阳光的时候,沈依总感叹这段关系的薄弱,甚至没有缘由地就这样单方面地结束了。她把那条钻石项链放在了书架的最高处,见也不去看了。
  6
  纪秋白离开的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沈依可以开始一个正常的大学生活——像她没有遇见他的时候那樣。
  沈依遇见乔路是在一个英文比赛里,她配音的片段需要一个男声,大段的独白和纯正的英音对配音者的要求不低,沈依的朋友向她推荐了一个英美文学系的男生乔路。
  乔路不太像沈依认为的学文学的男生。
  至少他没有穿衬衫,戴眼镜,而是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卫衣,戴了一顶棒球帽,一张脸白白净净的,带着些稚嫩的少年气。
  他们在练习完之后总会一起回去,穿过操场旁的空地,有很多人在那里练习滑板,他们偶尔一起吃饭,这要看他们下午的安排。乔路喜欢在空地上借别人的滑板玩儿一会儿,意气风发的样子真的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不像她那样世俗。
  沈依第一次看他跳上滑板,然后迎着风向前的时候,吓得心脏差点儿跳出来,好在他的平衡能力好,姿势又完美,看起来轻盈得像一阵风。乔路不知道自己几乎变成沈依眼里的风景,从滑板上跳下来的时候笑着问她:“你要不要试一下?”
  沈依摇摇头说:“不,我不会。”
  乔路在那之后几乎每一次都会问她,要不要试一下,无一例外沈依都拒绝了,说辞还是她不会。拒绝的时候,沈依突然想起纪秋白,如果是他,问过一次,如果被拒绝,他就不会再提了。
  沈依注视着乔路的方向,忽然看见他转过头对自己笑了一下。
  纪秋白也爱笑,只是那笑容不会这么朝气蓬勃,更像是一种懒得说话而产生的反应,清清淡淡地一瞬而过。她想到有一次她坐在床边,拨弄着纪秋白的头发,他埋在奶油一般的被子里,恹恹地半睁着眼看她,而后浅浅地笑。
  晚上排练结束,乔路送沈依回寝室,他喜欢跟她聊天,聊文学、绘画和电影,他们可以从文艺复兴聊到菲茨杰拉德,从印象派聊到王尔德的恋人。就着清淡的月光,沈依看向眼前的这个少年,心底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和他真的很合拍。
  这个念头几乎要吓死沈依,她急忙打断乔路正说的话:“我到了。”
  乔路没再说话,但也没走,看着沈依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沈依,我们……”
  沈依看向他。
  “沈依,我喜……”乔路话没说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沈依。”
  这个声音从黑暗处传来,她再熟悉不过。果然,纪秋白从宿舍楼下的一个角落走过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乔路,问:“这是你的朋友?”
  沈依轻轻地“嗯”了一声,而后她的意识便处于混沌状态,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记得纪秋白牵过她,从乔路面前走过。如果沈依此刻推开纪秋白,告诉他,他们两个已经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她会更看得起自己。
  可是她没有。
  乔路最后看她的眼神,不但失落,而且嘲讽。沈依坐在副驾驶座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到手背上。
  纪秋白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看着前面,淡淡地说:“我等了你四个小时。”
  沈依晚上排练,肯定接不到电话。她听到纪秋白的这句话,松开捂住脸的手,翻出手机,果然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她没像以前那样看见他的来电就笑得甜蜜,她再也笑不出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串数字,幽幽地说:“那正好,我们扯平了。”
  纪秋白问:“什么?”
  “我等了你一个月。”沈依还流着眼泪,她的嗓音因为情绪过度克制而变得沙哑,但依然很平静地说,“纪秋白,你为什么不滚出我的生活?”
  纪秋白沉默了,转过一个弯道后停下车来,注视着沈依说:“因为你不想让我走。”
  而后,他在黑暗里借着微弱的光线,轻轻地吻了吻沈依的嘴唇。
  “是因为什么?”纪秋白松开她,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睛看她,道,“刚开始是因为我能带给你的物质——不,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或许是你更喜欢我带给你的新鲜感,我给你那些毛头小子都给不了你的东西。可是现在,今晚,你为什么还愿意跟我走?”
  纪秋白闭上眼睛,如喃喃自语一般道:“沈依,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答案。”   那时候沈依开始明白,她那些小聪明真是上不来台面,而她的目的,也早就被别人洞察得一清二楚。可是纪秋白想要的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7
  又是一个不怎么清醒的早晨,沈依缓缓地睁开眼,扫视了一眼室内,倒着的酒瓶和撒了一地的食物,一片狼藉。而后她看着不远处在沙发上昏睡着的纪秋白,想起昨晚——一场空洞的狂欢。
  沈依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泳池旁的那个花房,晨光熹微,透过玻璃能看见花束隐约的轮廓。她双手抱臂,倚在门框边上,这是她唯一的慰藉。
  过了没几天他们去芬兰了,纪秋白当初说要带她去欧洲,是因为要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可现在沈依已经无所谓去哪里了,芬兰、刚果,甚至危地马拉都行,得知他们等签证下来就走时,沈依也是没有表情地说:“好啊。”
  纪秋白的表情如何沈依已经忘了,但她依稀记得他说了一句“你好像不开心”,纪秋白会关心她的情绪,算是一种进步。
  他们是临近秋天的时候去的芬兰,那时候天气渐凉,树叶也开始发黄,被风吹得飘散在空中。婚礼在一个庄园举行,不怎么奢华,算是一个平实温馨的婚礼,也算是沈依跟纪秋白在一起之后,去过的最有人情味的场合。沈依穿得单薄,纪秋白看她不说话,问:“冷吗?”
  沈依笑着摇摇头,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后来仪式还没开始的时候,他们在庄园半山的草地上闲逛。纪秋白笑了笑,看着沈依穿着薄纱裙装,像只小鸟一样在漫漫草地上转来转去,裙摆飘扬,看着她因为开心而泛红的脸,在这样起风的日子里,她的美丽突然显得很独特。
  沈依呼吸着风带来的花香,张开双手,蓝天白云、鲜花庄园、异国风情,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她怅然道:“这一切真像假的。”
  纪秋白听到这句话,对着她的方向道:“是真的。”
  沈依听到了,转过身来,看了他好一會儿,说:“纪秋白,你给我的,是真的吗?”
  纪秋白站在不远处,风依然呼啦呼啦地吹。
  许久之后,他才说:“也许,是真的。”
  晚上沈依偷偷溜出舞会,躺在庄园外的草坪上看水墨一样的天空。风吹着又冷又舒服,沈依很快就睡着了。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纪秋白坐在自己身边,便坐起身来,跟他并排坐在一起,像两个幼稚园的小朋友。
  沈依忍不住偏过头偷偷地看他一眼。这时的他好像又成了第一次她见到他时散漫的样子。那个滴水的屋檐下,他撑着一把墨蓝色的伞……
  沈依转过头,将头埋在膝盖里,问:“你喜欢过谁吗?”
  纪秋白沉默了几秒,而后看着沈依——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依总是落落寡欢的样子。纪秋白闭着眼,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说:“也许我……”
  突然“砰”的一声,烟花炸开在天空中,纪秋白只看见沈依的嘴巴动了动,提高音量问:“你说什么?”
  沈依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因为从芬兰回来之后,他们就彻彻底底地没有关系了。
  8
  缘由要追溯到他们看画展那天,或是秦悦请她吃饭那天——反正就是跟纪秋白送的那条该死的项链有关。
  从芬兰回来后,秦悦听说纪秋白还跟沈依在一起,便自作主张地要请他们吃饭,谁知几人一坐下,秦悦看到沈依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就不自觉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沈依声音冷硬。
  纪秋白的手顿住,看了一眼沈依。
  秦悦笑容不变,右手撑着下巴,带有几分可怜的神色看着她,道:“我想笑。”
  沈依忽然觉得心脏跳得很快,快得她想拿桌子上的那把餐刀插进心脏。餐刀握在手里,她却迟迟没有动作。她按捺住内心的火苗,冷淡地笑了一下,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笑。”
  “我以为纪秋白早就跟你断了,没想到你还挺有能耐,他出去玩儿了一个月,还能记得来找你。”秦悦不在意她明显表露的生气,淡淡地笑着,给她致命一击,“你戴上这条破项链到处露面的样子,简直成了我无聊生活的调味品。”
  那一瞬间,很多细碎的事情浮现在沈依的脑海里——她躲在墙后,偷偷瞥见的纪秋白和那个女生,纪秋白不喜欢自己戴那条项链,还有秦悦每次见她时的笑。
  她像小丑。她比蝼蚁还不如,蝼蚁身边都是蝼蚁,小丑表演的台下却坐着一群笑她的人。
  沈依站起身。
  纪秋白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回酒店等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确实回了那个顶层的房间,只是不是去等他,她还有几套衣服留在这里,她得拿回去。关于纪秋白为什么会送她假钻石,她已经不想知道了,纪秋白还有什么是假的,她也不想了解。他神秘莫测,假的真的对她来说不重要,反正都不是她的。沈依最后抱着一个口袋路过那个花房,繁花盛开的时候,多美,就像最初联系她和纪秋白的那幅《春天的花束》。
  可惜她是花房里换掉的一批又一批的花,是假的钻石项链,是虚荣又自作聪明的配角。
  纪秋白回到房间的时候没有看见任何人,和他预料的相差无几,她的衣服被收走了,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也许留下了,她曾经最爱的花草被她剪得参差不齐,残枝败叶,撒落在地板的每一处。
  还有那条假的项链,规整地摆在床头。
  沈依抱着装了衣服的袋子走在学校里,天气和那天一样,下着雨,她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乔路,他似乎也看见了她,但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沈依笑了笑,转过身却踩进一个泥坑,瞬时黏糊糊的泥点子溅到她的鞋子和小腿上。
  她突然想起在芬兰烟花下的夜晚,纪秋白问她说了什么,她说的是,她喜欢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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