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如何化“敌”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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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诗人这个身份之外,苏轼的社会身份是通过科举考试而出仕的士大夫。在他所处的时代,由于变法的发生,朝廷分为两派——改革派与保守派,苏轼因反对新法,与朝廷中很多人在政治上处于敌对态势。他是如何处理与这些“敌人”的关系的呢?

苏轼和王安石


  苏轼的“敌人”,从政治上说,最大的政敌自然非王安石莫属。
  王安石和苏轼之间的矛盾主要是关于“新法”的争论,但政治斗争中难免用到一些手段。苏轼的同年林希写过一部笔记叫作《野史》,里面写道:“恨怒苏轼,欲害之,未有以发”,说王安石很恼火,苏轼总是反驳他的“新法”,想害他,但是又没有办法。
  不久机会就来了。苏轼的同乡长辈范镇,推荐苏轼担任谏官。然后王安石的亲家谢景温马上调查苏轼,发现有问题了。据说,以前苏洵去世的时候,苏氏兄弟运送苏洵的灵柩回家,在四川和开封之间,来回带了很多的货物,贩卖私盐。于是王安石在熙宁三年(1070)八月五日奏上,第二天就“事下八路案问”(宋代的“路”相当于现在的省)。查下来的结果,没有带盐,但是坐了官家的船。坐了公船,这个罪名很小。但因为这一场风波,苏轼不能再待在朝廷里面了,只好申请到外面当地方官。
  苏轼本来应该留在京城继续争论“新法”的,但是有一次司马光见宋神宗的时候谈到苏轼,司马光讲到苏轼怎么好,神宗却冒出一句“苏轼非佳士,卿误知之”。苏轼通过司马光知道皇帝对他的印象已经坏了,留在京城没什么意思,就到外面当地方官去了。当时按照苏轼的资历是可以做知州的,但却让他去做杭州的通判。王安石用这么一个办法把苏轼赶出了首都。
  王、苏的和解发生在元丰七年(1084)苏轼从庐山下来,继续坐船经过石钟山以后到现在的南京,当时王安石退居在那里,两个人见了面。有许多笔记描绘这两大政敌相见的情形。我们看陈师道《后山谈丛》的记载,他是苏轼的学生。他说:“苏公自黄移汝,过金陵,见王荆公。公曰:‘好个翰林学士,某久以此奉公。’”好一个翰林学士,我早就想你适合当翰林学士。这句话在宋朝是有典故的,据说是南唐的李后主被抓到开封,太祖皇帝善待李后主,拉着李后主的手说好一个翰林学士。王安石把这个话送给苏轼。
  苏轼听了这个话后给王安石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抚州人家里传下来一个杖鼓鞚,淮南的一个有钱人出高价购买,不远千里,到淮南登门求售。淮南人打了一下,打不响,就不买。抚州人只好拿回来,过河的时候把它丢在水里。没想到,它到水里却“吞吐有声”。于是抚州人叹道:“你早做声,我不至此。”
  这个话有点儿双关了,可能苏轼就是用这样讲笑话的方式和王安石沟通。

苏轼和沈括


  苏轼遭受的文字狱最初的起因和沈括有关。
  沈括的年龄跟苏轼相差不大,曾经“同在馆阁”,在史馆做过同事。但“轼论事与时异”,对于政治的见解和王安石不一样,“补外”,到杭州当地方官;沈括则支持“新法”,受到重用。熙宁六年(1073)六月,宋神宗派沈括到浙江去考察“新法”执行得如何,苏轼正好就在那里。本来,神宗嘱咐过沈括,苏轼在杭州,你去了那里要对他好一点。没想到,沈括到了杭州,“与轼论旧,求手录近诗一通”,把苏轼写的诗抄了一通,回去发现了问题,把诗里面的有些话贴出来,注明意思,进献给神宗皇帝,说“词皆讪怼”,这里面都是讽刺的话。
  不过,在熙宁六年,有关“新法”的争论所引起的动荡刚刚过去,朝廷好不容易获得一点平静,神宗皇帝也不愿意马上再生事端,所以没有追究。苏轼听说了这件事,“复寄诗刘恕”,给他的朋友刘恕写诗的时候,开玩笑说:“不忧进了也。”这回我不担心别人进给皇帝了,因为刘恕不会告发他的。沈括是第一个指出苏轼诗歌包含讽刺朝政之意,试图从政治上加以打击的人。从他的立场来说,这样告发苏轼也不是全无道理,因为苏轼确实在反对他所支持的政策,要说“罪证”,那是白纸黑字,非常明确的。而且,当时杭州出版了苏轼的诗集,后来李定等人就用出版的诗集作为罪证。
  但是据王铚的记载,后来“元祐中,轼知杭州,括闲废在润,往来迎谒恭甚”,他们的关系看来改善了。

苏轼和刘安世


  刘安世是司马光最忠实的弟子,苏轼与司马光并不是政敌,但也产生过矛盾,主要是因为对“免役法”的意见不同。当时苏轼给他的朋友杨绘写信诉说了这一点:
  昔之君子,唯荆是师;今之君子,唯温是随。
  这里的“荆”和“温”就分指王安石、司马光。以前大家都听王安石的,现在大家都听司马光的,这都不好,所以苏轼和司马光经常唱反调。之后司马光生气了,想把他赶走,不过司马光马上去世了,所以苏轼又留下来了。
  苏轼之后的“敌人”是司马光的那些学生。那些继承司马光遗志的弟子完全照搬司马光那一套,这个时候苏轼不肯放弃自己的主张,只好和司马光的继承者不断地争论,敌对的是当时刘安世、刘挚、朱光庭这些人。
  刘安世给苏轼带来不少麻烦,但苏轼最后成功沟通的人,也是刘安世。在宋哲宗绍圣、元符时期,“新党”主政,刘安世也被贬到岭南,而且不断地给他换地方,一会儿叫他到英州,一会儿到梅州,一会儿到化州,移来移去,想把他移死。但是刘安世是个硬汉子,虽然日子非常难过,却顽强地活着,一直活到宋徽宗的时候从南方把他放回来。这个时候苏轼也从海南岛回来,在江西碰到了。北宋的一个和尚惠洪写的《冷斋夜话》有一段记载:
  东坡自海南至虔上,以水涸,不可舟,逗留月余……尝要刘器之(刘安世)同参玉版和尚。器之每倦山行,闻见玉版,欣然从之。至廉泉寺,烧笋而食。器之觉笋味胜,问此笋何名,东坡曰:“即玉版也。此老师善说法,要能令人得禅悦之味。”于是器之乃悟其戏,为大笑。东坡亦悦。
  因为刘安世喜欢参禅,苏轼就跟他开了这么个玩笑。他们之前的矛盾通过这个玩笑一笔勾销了,这是最成功的一次沟通。刘安世长寿,一直活到宣和七年(1125),晚年有弟子给他记了一个语录,叫作《元城语录》。这本语录对于苏轼评价很高,他说:
  东坡立朝大节极可观。才高意广,惟己之是信。在元丰则不容于元丰,人欲杀之;在元祐则虽与老先生(司马光)议论,亦有不合处。非随時上下人也。
  这个评价还是很公正的。
  (摘自《苏轼苏辙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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